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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印尼与越南、泰国等东盟国家相比来说，存在感并不强。

然而我们常常低估了印尼的体量。印尼实际上是世界第四大人口国，GDP也已经迈过了1万亿美元大关。

那么出海到我们相对陌生的印尼，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体验呢？

01｜初入印尼

我叫彬哥，在毕业之后的两三年中间，一直都在国内从事休闲食品的销售工作。

突然有一天，我们合作了很久的印尼客户，突然告诉我们，现在在印尼有一个很好的投资机会，可以去一起开设一家零食生产工厂。

尤其是投资费用这些也比较低，当时我们就心动了。

我们去印尼考察了一下，再加上过去我们的零食产品，在印尼的销售数字也很不错。

所以，当时就决定去印尼那边，开设一个工厂。

印尼当地的食品企业

我自己的职业生涯和印度尼西亚这个全世界最大的群岛国家走在了一起。

我们往日的印尼客户也摇身一变，从过去的当地经销商，变成了我们在当地肩并肩的合伙人。

我们的约定是工厂外的事情归他管，工厂内的事情归我们管。

关于合作周期我们是没有约定的，毕竟合作很久了，起码有20年的时间，彼此之间还是比较信任。

我们常常低估了印尼的体量：

在眼下，印尼的GDP已经超过了1万亿美元，它的经济总量在全球排名第16位；

人口也超过了2.7亿，是世界的第4大人口国。

在这个相对庞大而又陌生的国度里，我也经历了工厂从建设到开工的全过程。

02｜“手眼通天”的合伙人

我们当时没有直接买地，而是收购了一个破产工厂进行了改造，因为印尼的法律不允许外国人持有土地。

另一方面，印尼颁发的食品生产许可证也是有限的。

从表面看，我们从银行手里买了一个破产的公司。 而实际上，我们也通过这样的方式，取得了这个公司的食品生产许可证、土地以及厂房。

这些齐备之后，在印尼股东加入以后，我们的销售渠道也已经是现成的了。

而且那边的生产经营政策，包括税收是比较宽松的。

除了这些顺利的方面之外，在我们工厂落地的过程中，遇到的困难也是蛮多的。

当地员工接受核酸检测

我们的印尼合伙人可以说很有能量，无论后面遇到什么问题，最终都得到了很好的化解。

最开始是我们的机器设备，想用出口的方式运进印尼，但税收非常高。 我 们的合伙人，通过运作关系，把我们包装成了一个招商引资的项目。 之后 的 设备 就全部零关税 完成了清关。

在 印尼 ，很多问题可以用钱解决。

工厂开始准备试产，在招工环节上，有当地的一群小混混过来堵我们的门。 他们的要求是要用他们的人，从中抽取利润。

但我们的本地股东是一直在混雅加达的，自然也不会容忍这帮混混招摇惹事，就直接打电话给当地的公安局。

我猜他们可能也是在桌子底下，用了一些手段。结果到后面，每天早上就有一台警车，在上班时间停在我们的工厂门口。

两个警察也不进工厂，就在旁边小卖部买一杯咖啡，坐在车上边喝咖啡边聊天，等上班时间一过，就开车走了。

这台警车来了大概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当地的小混混就不敢再过来了。

03｜一言难尽的印尼基建

合伙人当然可以解决不少问题，但在印尼还是有一些问题，即便是用钱也摆平不了。

比如说，当地相当不平衡的基础设施。

因为环境的限制，还有政府投入的缺乏，除了雅加达、万隆、巴厘岛的建设相对靠谱之外，其他边缘地区的基建是相当落后的。

一到雨季就会成为常态

我们工厂在爪哇岛，非常接近赤道 ，当地气候没有四季之分，一年到头只有雨季和旱季。

如果是雨季，经常是在一个大雷过后，半条街或者一条街停电，我们经常遇到这种情况。

一下大雨，积水也可能很快漫到膝盖，非常正常。说到底，最让我们苦恼的，还是这些基础的东西。

那么基建的落后也增加了物流的成本，不过我们也能通过添置发电机和水泵这些设备，尽可能地减轻影响。

04｜外劳中的“天花板”

我个人很喜欢印尼员工的做事方式。他们会按照你交代的工作步骤，一步一步来做，虽然效率没那么高，但非常的踏实。

印尼土著是非常聪明的，很多有一定难度的操作，教他们几遍后就完全可以自己上手。

对于印尼优质的劳动力素质，当地的教育普及可能是一个重要原因。

印尼目前实行的是9年制义务教育，光是在2017年的教育投入就已经超过了2000亿人民币。

而教育普及所带来的红利，也为工厂的管理带来了便利。

印尼目前的识字率高达95%

虽说当地劳动力价格便宜、素质又高，但是总体的人力支出却和国内差不多。这背后是有原因的。印尼 员工一天要做好几次礼拜，所以为了尊重他们的宗教习俗，我们要在劳动力设置上有一定的宽裕。

为了能让生产线不停，我们应对的策略是以量取胜，多设置几个员工，让他们自己进行调配。

因为我们的产品已经在印尼打开了市场，再加上当地几乎没有竞品，在正式投产之后的第三个月，我们就可以自负盈亏了。

投产到现在的两年时间里，一直相对稳定地贡献着利润。

05｜令人错愕的贫富差距

印尼的贫富差距相当大。

举个身边的例子，我们印尼方股东，光是改装车里面的音响，就花掉了10万美金。

另一边，印尼一对情侣一个月收入，往多了算也就3000块人民币左右。

我听到这个数字时都震惊了。

有一次，我亲眼所见我们的印尼股东去拜访当地高官时，一挥手就送出去一台保时捷卡宴。

印尼贫富差距，在区域内仅次于泰国

在接触下来，我感觉印尼既得利益者，对自己的国家概念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的。 有钱人赚了钱 不会存印尼盾，因为他们觉得波动太大。 他们会在赚钱的第一时刻，把钱换成美金，存到新加坡。

相比之下，他们对自己的宗教信仰比较的虔诚。

06｜印尼华人

在印尼宗教多元化背后，还有种族的多元化。

根据印尼政府公布的数字，印尼共有300多个民族，其中爪哇族占人口总数的45%，巽他族占14%。 在数百年的移民和繁衍生息 后，华人占到 印尼人口总数 大概5%，人口也超过了1000万。

开始工厂建设的过程中，我们要去买一些五金配件、电线电缆和其他工具。采购时 ，我们发现做这些生意的老板都是华人。

典型当地华人门面。来源/博主申典启

这些年里，随着中国的快速发展，印尼当地的华人也有了更大的发展空间。

在工厂，我们为了跟基层员工沟通，请了一个印尼语翻译。

这个翻译特别有意思，他是印尼的华人，在广州暨南大学读了研究生，又回到印尼工作。

他有多神奇呢，一方面因为留学中国的经历，他能说一口非常流利的中文，又 因为在印尼还有福建人和潮汕人移民，他还会说闽南话、潮汕话。 再加上他英语说的也不错。要不是因为在印尼，像他这种人才，可能我们的公司无论如何也雇不起。

在当地，这位翻译算是绝对的高薪了。 他一个月能拿1万人民币左右，普通人大概在2000人民币左右。

这样的工资，在印尼足以保障他的太太不再需要工作，而且还能再请来司机和佣人，让一家人在印尼过上比较体面的生活。

07｜印尼人还排华吗？

对印尼华人而言，我们关注的焦点是在20世纪60和90年代发生的两次恶性排华事件。

从最近一次的1998年到如今，又过去了一代人的时间。 这条横亘在印尼华人心头的伤痕，是否已经随着时间的消逝而弥合了呢？

我和当地华人聊起过这个问题，虽然没有聊的那么具体，但我能感觉到，他们对这些事是恐慌的。

我自己接触下来，感觉印尼的普通民众或者股东，对我们是非常友好的。

对于历史上的排华事件，我的理解是，一方面，无论哪里都有一些极端分子； 而 更重要的是，每当印尼国内的矛盾没法调解时，华人就会成为政客转移矛盾的靶子。

我去印尼建设工厂时，正好碰上印尼总统选举。 两个总统候选人的其中一个，就是当年发动排华的总统苏哈托的女婿。

2019年的5月，立场相对温和的佐科与退役将军普拉博沃竞选总统， 最终出身于草根的佐科凭借第一个任期的良好表现，以接近56%的得票率，成功赢得了连任。

08｜“全家桶”式出海

2020年全球经济低迷的背景下，中国成为印尼最大的贸易伙伴出海。

印尼的中资也日益密集，中国对印尼的直接投资，在去年达到了20亿美元，增幅也超过了80%。

像我们生产需要用到的包材、纸箱，在印尼本地我们直接找中国人，就可以把我们大部分的需求解决了。

而在我一线的经历里面，我发现在印尼，还演化迭代出一种“全家桶式”的出海模式。

这种模式，福建人应用的比较多。

福建人对印尼的影响也体现在食物上

比如说我是做糖果的，我准备出海后，我的包装包材的供应商听说后，马上也跟进建一个厂。

纸箱的供应商听说了，也出去建厂。就这样，他们把整套生产链完完全全地搬到印尼。

怎么样才能够让这么多家工厂在海外齐心呢？ 他们的做法很有意思，让公司之间相互持股，用一条绳子把大家绑起来。 这么一来，大家都老老实实干活了。 所以说，中国出海生意人们真的很聪明。

09｜加大投资

印尼城市街头的五菱SUV

除了国产手机已经遍布印尼之外， 在汽车领域，中国品牌也在打破过去丰田汽车独霸印尼市场的局面。

今年的前5个月，五菱印尼公司的批售量已经接近9000辆，同比增长率达到了惊人的280%。

中资零食厂也准备在现有的基础上，继续加大在印尼的投入。 目前来看，虽然当地的基础建设不是很好， 但综合下来，我们在印尼的这笔投资 还是划算的， 至少不需要我们从国内去输血，不需要去养着印尼工厂。

他们自己可以承担运营成本，还有一定的盈利。

10｜尾声

时间回到2019年10月20日，印度尼西亚总统佐科在自己的就职典礼上表达了一个愿景：

他希望看到印尼在2045年，也就是印尼独立100周年时，成为全球第5大经济体，经济总量可以达到7万亿美元。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印尼佐科政府正在加大支出，推动基础设施的建设。 2020年的建设预算接近300亿美元。

按照发展规律，大规模的基建支出，通常会带动各个行业的需求，刺激经济的进一步增长。

外资的机遇，常常包含在这其中。

参考文献：

[1] 印尼严重疫情下，中资企业建设忙, 中国新闻网

[2] 佐科连任印尼总统 未来面临诸多挑战,新华网

[3] 印尼高增速的底气,环球杂志

[4] 印度尼西亚指南,商务部《对外投资合作国别指南》编制办公室

[5] 仅用四年，五菱就成了印尼最畅销的中国品牌汽车,上海汽车报

END

作

者丨郑鹏飞

编辑 | 詹茜卉

校对 | 王用鑫

排版 | 薛梦缘

经公 众号“远川出海研究” （微信ID：aotekuaitan）授权转 载，本文 不代表本刊观点。